与很多人预测的一样，在众多反对声中，北京出租车调价听证会仍以“多数听证代表赞同出租车价格上涨”的基调“圆满”地完成了使命。
　　本文背景：近几年来，国际油价持续上涨，自1998年以来，北京市燃油价格共调整了35次，其中上调24次，2006年26日，93号汽油价格已上涨为4.65元。
　　为缓解燃油上涨的压力，北京市运输管理局表示自2000年至2006年，北京市出租车经营企业先后四次给驾驶员发放燃油补贴，现对主力车型每车每月发放燃油补贴已达520元。加上政府的补贴150元，现在出租车每车每月得到燃油补贴670元。
　　综合考虑燃油价格持续上涨对出租汽车驾驶员收入、企业运营成本造成影响以及2000年基价调整以来乘客未分担油价上涨费用等实际，特别是为适度增加驾驶员的收入并逐步提高其社会保障水平，按照国家有关企业、司机和乘客三分担的原则，北京市运输局提出对出租汽车租价进行调整的申请。
　　26日，早起的陈建民没有像往常一样赶到位于清华大学明理楼的办公室，而是驱车来到位于北京西城区车公庄附近的新大都饭店。
　　这一天对陈建民有着不同于往常的特别意义，她将与其他24名代表一起参加“北京市出租汽车租价调整听证会”。其实，早已拥有高档私家车的陈建民本人对出租车是否涨价并不关心，但作为消费者代表和一名法学家，她要“以身试会”，“看看听证会到底是真正听取民意还是走秀”。这是首次参加价格听证会的陈建民的一个目的。
　　雾里看花的程序，谁的代表？
　　18日深夜11时，北京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网站发布了一条公告，公告定于26日上午9时在首创股份新大都饭店举行价格听证会，对北京市运输管理局《关于调整本市出租汽车租价的申请》调整方案申请将北京出租车现行租价从1.60元/公里调整为2.00元/公里，并按国家有关规定建立油价租价联动机制。
　　19日，北京主要媒体公布了参加出租车调价听证会25名代表的名单。这是北京市发改委就北京出租车调价听证会首次向外界发布的公开信息。
　　和此前诸多“听证会”公开征招参会代表、征集社会意见不同，这一次出租车价格听证的代表及相关事项，一直没有向社会公开。对于有关部门的“低调”，知情人士解读到，2004年，北京世界文化遗产景点票价听证会结果，因与网上民众调查大相径庭而颇遭非议，最后不了了之。相比之下，出租车价格更牵动老百姓的心。作为申请提出方，为了他们的方案能够顺利通过并得以实施，有关部门吸取了前车之鉴，没有对听证会“广而告之”。
　　但北京市发改委委员张万恒否认了这种说法，“此次参加出租车价格听证会的代表共有25名，具有一定的广泛性和代表性。”张万恒介绍，根据价格法的规定，凡是制定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如公用事业价格、公益性服务价格、自然垄断经营的商品价格等政府指导价、政府定价应该建立听证会制度。由政府的价格主管部门主持，征求消费者、经营者等方面的意见，论证其必要性和可能性，听取意见，为政府进行价格决策提供参考。
　　按照国家发改委规定，价格听证会代表一般由经营者代表、消费者代表、政府有关部门代表和相关的经济技术法律等方面的专家学者组成。政府价格主管部门应该根据听证会内容合理安排代表的构成和人数。
　　此次价格听证会的代表共有25名，由三方面组成。一是来自北京市发改委价格听证会的常设代表库，共有9位，其中有人大代表两名、政协委员两名，还有居委会等社会各界代表5名；二是消费者和司机代表，共8位，其中出租司机代表两位；三是经营者代表，由北京运输管理局推荐，共8人。
　　但代表产生更为详细的细节，筹办听证会的北京市发改委并没有过多地透露。外界只是知道每个听证代表在初接到了北京市发改委或其委托单位的邀请电话，并同时收到一份北京市发改委下属运输管理局制作的“申请”。不过也有司机反映，早在春节期间听证程序还没有展开之前，两位司机听证代表中的一位就在一个司机联谊会上声称自己是司机代表。
　　民间抢开质询会
　　听证代表名单公布后，很多出租车司机对全市9万多出租车司机只有2名代表，而出租经营企业却有8名代表的比例构成表示不满。一些出租车司机在名单公布当天就到北京市发改委提出自己的建议，作为北京“的哥”中“活跃分子”的邵长良甚至认为应当叫停听证会。
　　“听证会代表是非常重要的。怎么能够保证25个代表确确实实代表各自利益团体的声音呢？怎么能够反映真实的民意呢？我们没有看到听证会任何公开的程序解释和说法，所以我们对听证会能否实现听证目的，能否在充分听取民意的基础上做出正确决策，表示怀疑和担忧。”
　　正是基于对官方听证会的担忧和“不信任”，24日，在北京市发改委组织的有关出租车听证会前两天，民间抢先召开了对北京市出租车调价的质询会。该会议的组织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余晖毫不掩饰自己召开此会议的直接目的是“争取对26日的听证会能够产生影响”。
　　会上，出租车司机董昕公布了自己与同伴在22日和23日就“的哥”对出租车调价方案的态度做了一个调查。他们在家乐福、五道口、国贸、大惠寺、北京站调查了143名“的哥”，其中反对调价的占总调查人数的96.61%，赞成调价的0.84%，态度不明确的占2.54%。
　　“大多数司机都反对调价，反对撤销油补，态度最为强烈的是‘富康’车和老的‘捷达’车，因为他们的车况不好，调价到2元以后肯定丢活儿。”董昕说。
　　“的哥”代表王学永也表示，出租车涨价后，乘客会大量流失，出租车的空驶率会由现有的40%～55%增加到65%～70%，“乘客不坐车了，空驶率加大，司机的车份还是照样交，撤销油补，司机的收入会受到严重影响，而出租车经营公司没有受到一点损失。”另外，他还认为出租车涨价后，司机的工作强度会增加，会导致交通事故频发。
　　“涨价不是出租车业的出路。”原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司长、北京市海淀区人大代表吴观乐认为解决汽油涨价问题首先应当从要求出租车公司降低车份着手。
　　总之，在这个非官方的会议上，自称“真正民意代表”的关心和研究出租车行业发展的专家、北京市人大代表、出租车司机、个体出租车司机和市民代表对北京市出租车提价方案进行了分析。虽然各个代表的意见小有分歧和侧重，但总的来说都在表达一个意见，反对出租车提价。
　　多数代表赞成涨价，谁的意见？
　　尽管社会舆论对北京出租车调价方案以及听证会程序质疑连连，26日，北京市出租车调价听证会仍然如期举行。只是听证方案较以前公示的略有变动，补充了对“捷达”、“富康”等老车型驾驶员由企业保留100元燃油补贴的内容。申请方北京市运输管理局副局长姚阔称，改动主要是吸取了19日代表质询时提出的涨价对老车型不公平的意见。
　　听证会确定的25名代表中，有22名代表到会表达了意见，3名代表提交了书面意见，此外还有10名市民代表旁听本次听证会，来自中央和北京市的28家媒体参与本次听证会的报道。当天下午，千龙网以“多数听证会代表赞同出租价格上涨”为标题首发了听证会结果的消息。
　　消息称，北京市发改委副主任柴晓钟即席统计，25名听证代表中，14名代表赞成调价方案，两名代表总体赞成但持有保留意见，9名代表对调价方案提出反对意见。 多数听证会代表赞同出租价格随着油价上涨做出调整，建议建立由企业、驾驶员、乘客合理分担机制和油价租价联动机制。
　　让人奇怪的是，出席听证会的两名的哥代表一致赞同涨价，且理由基本相似。翔龙公司“的哥”胡永薪用几句话总结调价后司机的状况，“租价调了，收入多了，份钱不涨，油补取消，退休后有保障，打击黑车前景乐观”。
　　有代表提出，北京要缓解交通拥堵必须对出租车乘客进行科学定位，租价过低必然造成车辆增长。
　　“出租车公司代表意见是一边倒，全部同意涨价。”作为法律人，开完听证会的陈建民没有停止相关的思考，即代表应该代表谁讲话？他是代表一群人的意见还是本人意见？
　　陈建民说，在听证会上，一个人大代表说他听到的民意是90%以上的人反对的，但他本人是同意的，“这种赞同的意见是否可取”，“还有一些代表在发表赞同涨价的观点，接着却话题一转群情激愤地表达反对意见，但结果统计时，这些人仍属于同意的多数派。这让我真是感到奇怪。”陈建民还表示听者会很多代表的月收入都在万元以上，“就我本人来讲，根本就没有代表性，因为我不是出租车消费群，但我是消费者的代表，所以我是以我的调查发表了反对意见。”虽然在参加听证会之前，陈建民是抱着很高的期望进去的，但热情之后，她表示，以后再有机会参加听证会，她会慎重考虑，因为“听证会很有可能是在走过场”。
　　市民反映，将减少乘坐出租车次数
　　27日，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的沈老师看到媒体报道的“多数听证代表同意出租涨价”的消息后，他马上买了一辆自行车，以此表达自己“要罢乘出租车半年”的决心。
　　“为什么要剥夺我坐出租车的权利？”年近60的张超是一名退休职工，曾向市长信箱写信要求增加低价格的出租车，他说：“我身体不好，经常需要乘坐出租车，北京市二十多家三甲医院，日均门诊量都在四五千人以上，大多是普通市民和老弱病残，他们也需要出租车。”
　　对于听证代表“出租车涨价对月收入3000元以上的群体不会造成影响”的观点， 在媒体工作的孙女士以自己的打车亲历提出了质疑，“仅以我从单位打车到回龙观来说，当出租车租价为1.20元/公里时，我打车的费用为一次30元钱左右，当出租车租价变成1.60元/公里时，我的打车费用约为 40元，如果将来北京出租车租价涨到2.00元/公里后，打车费用就要涨到 52元 。我每个月上22天的班，涨价后打车的费用每个月需要一千多元，是以往的两倍，到时候我肯定就不会打车了。”
　　调查显示，目前58.5%的北京市民一般不打车，只在特别赶时间时才打车，如赶火车等。固定打车人群如上下班打车的比例接近一成。出租车涨价后，原来打车人群中有9.1%的人涨价后选择改骑自行车、乘公交车或考虑买车。同时，很多市民表示在今后出行时会考虑乘坐“黑车”。
　　“油价上涨了，黑车更合适了。我们的生意都会被黑车抢跑的。”29日，在北京站趴活的一位出租司机对记者表达这样的担忧。据资料显示，目前北京的出租车有6.6万辆，而黑车的数量已经超过了7万辆。
　　就在听证会召开前一天，北京市16个市属委办局联合成立专门的北京市打击机动车非法营运工作协调小组，以此宣布对黑车开战，力争在半年内基本断绝北京二环内、旅游景点边的黑车。
　　附表：听证代表名单及各自立场
　　包玉良 北京大华无线电仪器厂出租车公司 同意
　　鹿献民 北京出租汽车暨汽车租赁协会 同意
　　赵洪才 城市建设研究院 同意
　　徐 青 北京北汽九龙出租汽车有限公司 同意
　　袁 军 西城月坛街道复兴门北大街居委会 同意
　　赵林平 石景山区消费者协会 同意
　　张继民 北京节能环保服务中心首汽股份有限公司 同意
　　赵忠义 北京祥龙客运有限公司 同意
　　刘树杰 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 同意
　　狄 煌 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 基本同意
　　李恩和 市总工会生活保障部 基本同意
　　秦四平 北京交通大学运输管理学院 基本同意
　　李希英 北京银建实业股份有限公司 原则同意
　　李江州 北京第十九中学 原则同意
　　焦志勇 首都经贸大学 建议小步提租
　　陈建民 清华大学法学院 反对提价同意联动机制
　　李 涌 教育部高等教育出版社证修改
　　陈玉龙 北京华烨律师事务所 反对，现有情况下不同意
　　龙志兵 北京市消费者协会宣传部 反对
　　王前虎 中国消费者协会消费指导部 反对
　　胡安潮 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 反对
　　郑 翔 北京交通大学 反对
　　沈梦培 国家地震局分析研究中心